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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节 (第2/3页)
师者,杀无赦!” “是!” 谢粲率骑于相距蜀兵三里处不再前进,夏侯雍却似是难耐激越心绪,白甲银枪,引兵而上。眼见蜀军呼啸着袭卷压至,谢粲微举手臂,雾间诸人不见示意,传令兵大叫道:“备箭引弓!” 两千骑兵于山口两列交错排开,静静张弓满弦,待蜀兵距离百步左右,传令兵看得谢粲示意,忙道:“放箭!” 锐啸飞越半空,飞箭如雨,灭顶而至,“扑扑”闷声刺入血肉之身,战马中箭翻滚,骑士中箭落马,腥血弥漫雨雾,瞬间去众数百。横陈战场的尸首稍阻了蜀军的进攻,东朝将士趁此间隙再换一轮箭雨,蜀兵纷纷举盾遮身,铁蹄踏过前方尸骨,继续在艰难中跋涉向前。眼见战场的硝烟刚刚升起,东朝将士却引兵倏退半里,藏入高坡树丛,居高临下,再次射出密如飞蝗的利箭。谢粲骑马巡梭林间,不住高声喝令。不过一刻的时间,蜀军倒在坡下的尸首已是上千有余。纵有一些逃开了密罩头顶的箭簇,闯入林中,弩弓才刚张开,已被埋伏于两翼的顾峤士卒斩杀于地。 谢粲连番得手,豪气平生,与蜀军相距密林内外,决不肯退后一步。两千骑士无一不擅射,半个时辰的功夫,数万支羽箭离弦,将蜀军一拨拨劫杀于坡下。谢粲杀得兴起之际难免忘乎所以,险些忘记了萧少卿的嘱咐,亦取了长御弓,透过茂盛的灌木丛,对准蜀军滚动似乌黑潮水中央的那一抹雪白之色。 “铮”一声利箭离弦,擦着那身白玉铠甲,刺入其后士卒的胸膛。 “可惜!”谢粲暗自懊悔,又拔出一箭,正待拉弦,一旁却有人猛地拽住他的手臂,吼道:“小侯爷,莫要忘记郡王嘱咐!” 语声雷鸣入耳,衬着一张威武的黑面,正是魏让。 谢粲皱眉,挣脱魏让手臂的钳制,眺目远望,只见那道白影飘飞万军从中,领着一支不下五千于众的骑兵,自侧翼杀入了林中。 “可恨!”明知距离难及,谢粲仍是悻然射出最后一箭,这才挥手让传令兵示意两千骑兵收弓而退,分开四路,自四道小径退入西侧深岭。 顾峤领着步卒埋藏树木间,不住放箭射杀,为谢粲等骑兵争取了百步距离,而后悄无声息地撤出,放任蜀军挥刀追袭那两千骑兵,涌入密林。 经此前一战,时过酉时,山间层雾旋绕,天色漆黑难辨。远处战鼓隆隆作响,火光映天,厮杀声充斥山谷,魏让回首望了一眼,道:“郡王已攻入孟津大营了,想来颜谟在对岸已经得手了。” 谢粲抿唇不语,扬手放出响箭鸣镝,四路骑兵同时举起火把,引着蜀军直入西岭腹地。火把一举,却恰恰给了蜀军利箭所向的寻仇契机,后方闷声痛呼不绝,一时之间倒下数百人众。行过十里有余,四支分头而行的骑兵终在西岭名为“山魅”的谷口汇合。随后蜀军铁蹄踏踏,亦寸豪无差地尾随而至。两军相持谷前,夏侯雍排众上前,长枪指着谢粲,笑道:“东阳侯谢粲!一战尚未争锋,逃什么!莫非你也如你那文弱无能的父亲一般,战场上从不知争勇为好汉,偏做小人阴诈之道!” 他话语虽刻毒,然声音却柔和清淡,其间婉转之意,竟让人不能辨之雌雄。 “你说什么!”谢粲压于胸中的不忿在他的话下如被火苗引燃,腾腾而烧,几乎炙糊了头脑。 火把映照下,夏侯雍的目色浓黑阴沉如毒汁淬入,淡淡道:“我方才说的可是汉话。怎么东阳侯未曾听清,还需我再说一次?” “混账!”谢粲大怒之下玉狼剑铮鸣出鞘,剑光横出夜色,锋芒纯冽清澈,美玉之下戾气夺人,令纵马靠近谢粲身旁的魏让也不禁觉出瑟冷之意。 “小侯爷万万不可动怒。”魏让低声劝道,“还是先入谷中要紧。” “魏叔说得是。”耳侧不知为何似微微回旋过一阵冷风,吹得谢粲竟突然冷静下来。于是拼命压下锥心的气愤,手擒着玉狼剑,掉马转身,率部潜入山魅谷。 “又逃?”夏侯雍低声冷笑,双腿一夹马腹,“追!” “不可!”有将军劝道,“前方深谷难辨,怕有埋伏。” 夏侯雍怒道:“杀父仇人的独子近在眼前,岂可放过!”又道,“先前不知他们兵马多少,方才你已看清了?还不足两千骑!我们以十对一,有何所惧?”一勒缰绳将要拍马追上,那将军顿足懊恼,正无从相劝的忧虑中,前方却有几位骑士靠近谷口,望着谷中盛载漫道的车辆,大喜道:“有干粮和绸缎……”夏侯雍与那将军俱是一怔,其余近两万的将士却不禁轰然爆出欢呼。诸人本就冷饿交加,此刻再不顾将军之令,群涌入山谷,争夺干粮,撕扯绸缎,再无军纪军容可言。 那将军忍不住闭紧双目,长叹道:“上盈其仇,下务其私,我军今败,怕是已无回程!” “不!”夏侯雍却在此间适时清醒,放声喝道,“有埋伏,撤军退回!” 此声用尽内力,自气血丹田喷薄而出,震得谷中数万将士耳膜嗡鸣,愕然相觑之间,却听两侧山岭突起如瀑飞落的铁蹄声,火束惊云,击散雨雾,照得山顶上乍然而现的数千将士的轻甲铁衣灼射出烈烈光芒。赤黑的弓弩高高举起,一眼望去,铀光阴森遍目,毫无缝隙可存。南蜀将士终于回过神来,脚步慌乱,一齐奔向两端谷口,愈急,却愈是拥堵不出。一声清越的鼓声似水流潺潺穿越谷间,盖住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