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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 (第2/3页)
意思是让许侃和成若敖……” 阮正通忽反握其手,猛然用了力:“皇上万不可!许侃也好,成若敖也好,有机会便是另一个建康王!” 皇帝面上一凛,闻言大惊,阮正通见状沉沉叹气:“今上尽快册封了长公主,与成家联亲,最好是成家长子成去非。今上要做的,不是除掉任何人,而是要保持平衡,这才是最重要的!” 大殿陷入一片沉寂,皇帝身子瘫软,令人心悲的杀意似乎迫在眼前。外面何时落的雨,两人全然不知道,如此推心置腹的对话至此,只差萧然的道别。 “朕有一事,想问老师,请老师务必告诉朕事实真相……”皇帝目光黯然,这话再也忍不住,要冲喉而出,仿佛是心底的一根刺,扎在那里太多年,是时候把它拔出,哪怕要带着淋漓的鲜血。 阮正通苍然一笑,似乎早已看透皇帝所想,最后一次握住皇帝的手,声音一如几十年前般清亮而正气凛然:“圣上领天命而行,定会扫荡四海,海晏河清。” 出太极殿时,天色晦暗得如夏日风暴,而此时分明是寒冬,风雨打在脸上,已不觉寒冷,“变天了,该上路了。”阮正通喃喃自语,声音中俱是苍凉。回首最后看了一眼太极殿,耗尽此生的这座宫殿,和殿中的那个人,从今往后,都与他再无瓜葛了…… 风汹涌,整座建康城蛰伏着春意。府上长灯摇曳,幼弟去之枕着风声还在做酣甜的梦,瓶中插着野外采来的桃枝,明早也许就会开出粉盈盈的花儿来。成去非看着眼前平静祥和的一切,无声掩了门。 父亲拿来棋盘,刚开始不过闲说书中的忠义之礼治国要道,直到厮杀多局下来胜负已分,父亲与他心照不宣对视一眼,话锋已全变。 “思危,能忍,你赢了。”父亲扫了一眼残局,“今上心神耗尽,不是福寿之人;而建康王性情酷烈,锋芒不掩,更不是长久之计。” 成去非只是沉默,但父亲如此直白,心底还是略微起了惊讶。 “少年人即使什么都没有,有一样也便够了,”成若敖微眯了眼,“时间,有时间就够了,等得起。” 成去非眸中一紧,这些话,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了。 “阮氏的案子,这一步棋走得太急,他同江左的龃龉数十年之久,怕是到时候了。”父亲平静地看着他。 他想起白日的朝堂之上,建康王对父亲还是恭谨神色。 “假设是你,你会怎么走下一步?” 而此刻,虚掩的门边突然传来几声杯盘摩擦的轻微响动,紧接着是三五下叩门声。父亲与他对视片刻,才朗声应道:“进来。” 是兰珠,自会稽带来的贴身丫头。母亲亲自选的人,自然是忠心可靠不掺半分假的。兰珠毕恭毕敬奉了茶水,低首说:“大公子您要的茶。”成去非轻轻颔首,先递了父亲,自己才端起杯子,看着缓缓漾起的浮沫,划了划茶盖。 茶水饮了两口,他才蓦然想到了蹊跷之处。方才说话时一直都没有听见过脚步声,莫不是兰珠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些时候?他心头掠过一丝异样,很快抚平心绪,看了父亲一眼。 父亲兀自收拾好棋具,然后用一种没有分毫情绪的声调起身说道:“你的人,自己看着办。” 第5章 他回到书房时,兰珠已整理好案几。见他骤然出现,她明显是被唬了一跳,却又一脸释然,带着惯有的敬重:“大公子回来了。”说罢自觉去研墨,成去非有夜读的习惯,下人们也都清楚。 他亦像今晚的父亲那样,露出罕有的笑意,极为浅淡:“你跟着我多少年了?” 兰珠被这无头无脑的话问住,犹疑回首望着他:“奴婢八岁便跟着您了,那时只管替您传话。”她的大公子,记性向来好,怎么忽然问起这个? “日子过得快,辛苦你了。”他的笑似有若无,端起已备好的东西,语气平淡流利:“顾府送的梨花春,你尝尝,晚一会顺便给杳娘也带上些。” 成去非的眼睛仿若夜阑风静时蒹葭丛中黝烟的潭水,兰珠并无丝毫犹豫,大公子的话,是她唯一要听的,这一点吩咐,她从未忘记。只是突来的温情,她满腹狐疑。 柔软的身体很快倒下,清丽白皙的面庞渐渐被血染红,成去非静静等她断气的那一刻,十年忠心为仆,这般也算死得其所了。他不去看她的双眼,只望着几上灯火。 “赵器。”成去非踱步至门外轻唤,赵器应声而入。 “打一盆温水来。” 洗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,又用丝绢一丝不苟地细细擦拭过一遍,手指在烛焰照耀下显现出近乎透明的白。 “葬我母亲身边,另送些财物给她家人。”成去非转身吩咐,拂袖而坐,“她家里还有个妹妹,待出阁时多备些礼。”说罢不由想起母亲,记忆中的寒意便幕天席地而来。他抽出一沓公文,很快忘却会稽的那段过往,长夜漫漫,还有太多事等着他亲自去做…… 册封大典在太极殿举行。 香案设在殿庭中央,冠席和醴席则分设东西两阶,有执事的宫人各自托着冠笄等物鱼贯而入,时辰一到,奏雅乐,提举官声音高亢响亮宣布着训辞。琬宁远远看着这些,眼眶中不觉蓄满了泪。 公主神情中看不出悲喜,但台阶下整饬划一的禁卫军,却如森森武库般刺眼,恍惚间,让人以为这是要出征的前奏。 大典过后,便是连日的阴雨,雨势很大,太极殿仿佛被浸泡